20世纪80年代末，老魏跟从老乡来到北京，干起了修建防水的活儿。从按天拿钱的小工，做到现在手下有十几号人的包工头。本年已46岁的老魏，也由当年的愣头青逐步成长为防水职业的“老油条”，从事防水工程24个年初的他对整个职业一目了然，深谙职业里的明规矩和“潜规矩”。
“勾兑”很重要
“勾兑”是采访中老魏说得最多的一个词，他口中的“勾兑”即打点的意思。项目经理、详细担任人、工程监理、资料查验组织，这些有权决议老魏“命运”的人都得“勾兑”。
老魏通知记者，投标进程是“勾兑”的重要一环。一个工程凭什么给你，这都要事先与项目担任人“勾兑”，依据工程量的大小递上不同额度的公关费是必不可少的。之后投标也就成了走形式，成果现已内定，不过找几个“陪标”的兄弟单位来“友谊客串”。
虽然这笔公关费往往数量不少，但老魏仍然不喜欢那种不需求额外公关费、真刀真枪的投标进程。由于在价低者得的剧烈竞赛中，竞标者为了中标都竞相压价，导致施工方无利可图。中标之后，为了使工程正常施工、顺畅查验、赶快结款，甲方项目担任人的好处仍然少不了。
在施工环节，工程监理又成了老魏需求“勾兑”的目标。
老魏通知记者，相关于甲方，监理方要好抵挡一些。但是，假如他们看出了你的问题，让你整改、乃至从头施工，你也受不了。“这时就需求‘勾兑’了，吃个饭、玩一玩，再塞个红包，第二天‘问题’就悉数消失了。”
而接下来，防水资料的购买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。防水资料的好坏往往决议着整个防水工程的质量。“好防水资料的价格当然高，而我能以1/3到1/5的价格拿到相同品牌相同类型的产品。”老魏笑着对记者说，“假冒的优质防水产品，其包装和外形现已做得跟真品一模相同了，只有熟行才干看出来，当然还有防水资料的检测组织能检测出来。”
老魏通知记者，防水资料都要通过具备相关资质的检测组织的查验，只有在获得了查验合格证后，才干上市销售。而假冒伪劣防水资料的查验合格证一般是由厂家搞定，不必他们操心。“无非仍是拿钱买证。”老魏说道。
有时他们也会用好的防水资料送去检测，然后再偷梁换柱，施工时换成残次资料。“甲方不说、监理方不说，也就没人知道了。”
老魏还通知记者，他们遇到的一些甲方会提出一些特殊要求——只要保证一年不漏就行，下一年我还让你来修。这种需求“补漏”的既有修建，往往都有专门的部门或许专人担任防水的保护。老魏手里就有多家这种长时间客户，老魏很喜欢这种客户。“我有活干，他有回扣，这种‘双赢’的生意谁会不喜欢？”老魏的笑容里透着狡黠。这也就不难理解一些修建为何会年年补，年年漏了。
关于这样的客户，老魏居然也总结出了一套方法对施工进行“质量操控”——“我做这类防水，让它下一年漏，绝不会拖到后年。”言语中老魏好像还有一丝骄傲。
咱们是弱势群体
关于老魏这样一个职业“老油条”来说，好像一切都可以挥洒自如。但是，在这个需求四处“勾兑”的职业里，他的境况并不满意。
老魏对那些能管着他的人有一个古怪的称号——“当官的”，比方，甲方、监理、检测组织等。“‘当官的’在价格上压你、工程款上压你，随意找个理由就能压你。在他们面前，咱们这行都是弱势群体。”老魏最怕的就是甲方说，“你们能不精干？不精干就别干了。”此话一出，老魏下跪的心都有。“谁都能管你，说什么你都得听着，谁让人家有权呢？”在施工进程，也都是甲方说了算，赶工期也成了粗茶淡饭。甲方一句“你能不精干？”多紧的工期都能逼出来，工程质量也就可想而知了。
老魏说，他从心里想把工程做好，但假如一切都按规范规范来做，有的工程款乃至还不行本钱。从总包到分包再到小包，到终究干活的人那，早现已没了油水。“那些‘当官的’不光有活时需求‘勾兑’，平常也要走动，以保护联系，这都需求钱。”能否顺畅拿下工程，结清工程款，最主要的往往不是看施工质量，而是看能否“勾兑”好，能否保护好各种联系。
为了保护与“当官的”之间的联系，老魏陪这些人吃、喝、玩，无所不必其极。陪他们打“只输不赢”的麻将是老魏常玩的花招，陪喝酒更是粗茶淡饭。与大都常常需求应付的人相同，老魏患有多种与喝酒过量有关的疾病。
有一次，老魏陪客户喝醉了酒，回家途中找不到家门，在深秋的大街上睡了一夜，第二天高烧不退。老魏说，相似的心酸故事还有许多。
此外，老魏还通知记者，工程款的结算，往往又要大费一番曲折，有的乃至是一边“送”一边结，“送”一点结一点；有时一欠就是一年乃至几年，至今老魏还有几十万元的工程款未能结清，这些都加大了老魏的运营本钱。
而在工程结算方面，防水职业还有一个常规，即在工程完工后，甲方将拘留工程总造价5%到10%的工程款作为质保金。假如5年内防水没有问题，则甲方将把质保金返还给施工方。由此，记者不由猎奇，老魏为何不把工程做好，以获得那笔质保金呢？
对此，老魏通知记者，质保金几乎形同虚设。首先，5年往后，即便防水没有呈现质量问题，质保金也很难从甲方要回来，“他们会想尽一切方法来挑毛病，再加上吃、喝、送，终究即便把质保金给你，也就剩不下什么了。所以，咱们干脆也就不要了。”而假如5年内防水呈现了问题，清查职责时，老魏也有他的方法——修建渗漏的原因往往比较难断定，一旦呈现问题，老魏往往会推卸职责，规划问题、后期人为损坏、保护不妥等。“横竖又不是项目经理个人的事，再从头出钱，再做一遍防水，也就没人清查渗漏的职责问题了。”老魏通知记者，在渗漏问题的清查上，不光施工方，各方都会互相推卸职责，终究也都不了了之了。
那些年咱们做过的防水
面临当前防水职业的乱象，老魏不由怀念起他刚入行时的情景。
“那时候的人都比较‘厚道’，咱们都是实实在在地干活，生怕出一点问题，用的也都是真材实料。‘当官的’也相同，该怎样要求就怎样要求，整个职业天然也不像现在这么紊乱。咱们那时候都比着干，看谁的活干得美丽，谁做的质量好。咱们在20世纪90年代做过许多防水工程，直到今日都滴水不漏。”说到此处，老魏脸上的骄傲好像更逼真些。
老魏通知记者，大概是从2000年今后，前文中所描绘的那些职业乱象就开端凸显。“那些‘当官的’吃回扣的越来越多，胃口和胆子也都越来越大。在此之前这些现象叫做‘不正之风’，是社会厌弃的现象。而在此之后咱们逐步习以为常了，这些现场也成为了常态。‘潜规矩’也好像逐步变成了明规矩。”
而与此同时，老魏的日子却越来越不好过。在多方的挤压下，防水职业的赢利越来越薄，而竞赛却越来越剧烈。“咱们也不想把这个职业做成这样，咱们是被逼得没方法，终究只能偷工减料、以次充好。现在的修建百分之七八十都存在渗漏问题。”
在老魏看来，职业的乱局对谁都不利。
关于老魏来说，这样的运营环境使得运营风险加大，并且不可控。“一个项目下来或许能赚钱，但有的项目刨去本钱和各种开支，有可能会赔钱。谁都期望踏踏实实、稳稳当当地赚钱。”
而关于甲方而言，丢失就更大了。老魏通知记者，施工时没做好防水，发作渗漏之后再去“补漏”，其本钱要大大添加。那些每年都要“补漏”，屡补屡漏的修建就更是如此了。“那些‘当官的’得了好处，丢失可都是公家的。”老魏说。
整个防水职业都是如此么？老魏的描绘是否有夸张之嫌？面临记者的疑问，老魏表明，防水职业的掺杂使假、以次充好是全职业的普遍现象，差异仅仅问题的严峻程度不同。这也是导致修建物渗漏层出不穷的根本原因。当然也有一些正规的大地产商，对防水工程质量的要求比较严厉，各个环节的把控比较到位。这也是在阅历了渗漏之苦，被业主维权逼得没方法之后，才开端注重防水工程的。但这些都远未构成干流。
“那么，在你看来，如何才干处理防水职业存在的这些问题呢？”
“无法处理，这是大环境所造成的。据我所知，整个工程修建范畴都或多或少地存在这些问题，防水只不过是一个缩影，要想处理，除非整个大环境发作变化。”
采访到终究，老魏说：“我真是不期望看到这个职业是今日这样的状况。这不仅仅由于职业越来越难做，影响了我本身的利益，还由于作为职业从业者，作为这一切的共谋者，我时常会感到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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